镜言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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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叶】梦魇[一/22]

22.

 

冬夜里温度低的可怕,即使喻文州用围巾将手里的奶茶裹了一圈,奶茶还是在他慢腾腾走到兴欣附近的时候就凉了大半。

 

他抱着奶茶,眸子朝那辆suv身上转,黑色的车身,与周泽楷往日里的爱好似乎不太一样。他记得聚会时周泽楷不幸被楚云秀抓到大冒险,最后是江波涛打了个圆场改成了真心话——虽然对于周泽楷来说很可能大冒险都比真心话来的容易。

 

最后包子顺口把叶修也拖下水,莫名其妙成为后援的叶修同志巧舌如簧,把原本十分不清水十分不积极不向上的问题撺掇成了“如果买车会选什么颜色”这样完全没有冲击力的主题。

 

这种事情平时是不能忍的,但就冲着叶修和周泽楷这俩,一个连真实身份都能隐藏八年、另一个十句话憋不出一个有效信息的主,最后大家还是微笑着接受了。

 

因为游戏有叶修的参与,所以喻文州记得一清二楚,当时周泽楷给出的答案是“不挑,喜欢的人喜欢什么颜色就买什么”,而叶修砸吧砸吧嘴,用两指取下叼着的烟,边弹烟灰边哼唧:“看不出来小周那么有情趣啊,如果是我的话颜色无所谓,黑色就行,不过最好稍微大一点……”最后半句话声音被音乐声掩盖了大半,他干脆收了嘴。

 

黄少天叽叽歪歪地扯着他:“为什么啊,老叶?你是觉得黑色的东西很低调很高贵奢华吗,但不是银色才更炫酷吗,哎呀我觉得是因为你心太黑了,看什么都喜欢黑色的,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

 

叶修艰难维持着自身的平衡,把烟屁股塞回嘴里,明显是不乐意搭理这个话痨。

 

那时候这个本意是活跃气氛但实则搞事情的游戏已经进展了一半,被强行拖来KTV长达两个小时的韩文清眉头开始抽搐。

 

喻文州望了一眼说完答案耳廓就不禁染上红晕的周泽楷,又看了看韩文清手中质量堪忧的就快被他捏碎的酒杯,叹了一口气,打断黄少天的絮絮叨叨。

 

他坐在叶修对面,隔着两个茶几,KTV吵得连紧挨着坐的人之间的对话都得扯着嗓子喊,而机智一点的——例如天赋异禀的黄少天同学——灵机一动拿着麦克风彻底压制全场。

 

喻文州干脆站起身朝叶修走过去,他挤着坐到叶修左侧,把罗辑给挤开了之后,却发现叶修正忙着闭眼把自己甩在被尼古丁升华了的世界里,一副即将得道升天的模样,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幻化成无数个扩音器的黄少天屏蔽在耳膜之外。

 

音乐刚才换了一首,粤语歌,黄少天迫不及待放弃了对叶修的骚扰,抢过楚云秀的话筒准备大干一场。

 

这给了喻文州机会,他无视掉周泽楷粘着叶修不放的眼神,将自己贴在叶修耳边,一如当时带领国家队同叶修商量战术时那样温柔而坚定:“喜欢黑色,只是因为你怕脏,对吧?”

 

叶修睁眼,但似乎一点也不好奇这家伙什么时候挪到自己身边了,他扯着嘴角,吐出一口烟:“不,真男人从来不会嫌脏,只是怕沐橙嫌——她会催着我洗车。”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这根烟终于寿终正寝,叶修无奈地把它压灭在烟灰缸里:“不知道,没兴趣,我又不是你那些迷妹。”

 

喻文州没接话,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添了一句:

 

“不管什么原因,如果你喜欢黑色,那么我也喜欢。”

 

这个游戏发生的时间距离现在也并没有过去多久,他能将那些细节记得一清二楚有这个原因。但其实这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借口,他早已沦陷。

 

这么多年下来,叶修的一举一动,他的喜好、经历,他与自己之间的相处,点点滴滴都被喻文州埋在心底,不知不觉幻化成一缕沙漠绿洲中的甘泉,悄无声息滋润着干涸的心,像是芝麻开门打开的山洞,再微不足道的分毫,全是与他而言珍藏的至宝。

 

也是因此,他可以很清楚的记得周泽楷当时车的颜色是灰色的。

 

——因为叶修在被大家灌下了第三杯威士忌之后彻底丧失了与世界沟通的能力,昏睡在包子怀里。而兴欣的人要么就是喝了酒自己泥菩萨过江,要么就是驾照都没考,哪怕有车都回不了家,最后是周泽楷帮着把叶修载回去的。

 

喻文州手里的奶茶在这几句寒暄之下连最后一丝温度也飘然而去,他想了想当时叶修坐在副驾,头歪着靠在周泽楷灰色轿车车窗上的样子,再看着眼前黑色的SUV,越发觉得扎眼。

 

但他始终是喻文州,有些事情,喻文州是不会做的,而有些事,则是他必须做的。

 

周泽楷在听到叶修生病后眼神里的错愕喻文州并没有捕捉到,继叶修之后被粉丝们称作“荣耀第一人”的周泽楷已经是带领轮回双连冠的队长了,他将刚出道时的单纯摆脱了大半,加上喜行不于色的性格,他渐渐成了一个连喻文州都探察不出底色的人。

 

他从喻文州那语焉不详的话里扯出了七七八八,约莫猜出来这次来看叶修或许没掐对时机,来看他的不止自己,可他又觉得自己来的很对,正巧赶上了暗恋对象生病,多完美的献殷勤机会。

 

他车上的后座还躺着一捧花,郁金香配着满天星【注】,本来还想点缀三两朵玫瑰,被方明华拦下来了:“一来就送玫瑰显得不够矜持和尊重对方。”

 

周泽楷沉思一会儿决定继续信他,毕竟是全轮回唯一的已婚选手,不是同一个起跑线的,说的话总有不少参考价值。就连某次记者采访时,他那么隐晦表示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也只有方明华发现了。在那之后方明华给出了不少追人的建议,这次送花也是他提出的。

 

那束花是他托自个儿中学时的好友精挑细选的,那个北方转学来上海的人高马大的哥们儿娶了个典型的南方姑娘做媳妇儿,媳妇儿热爱花艺,开了家私人订制的花艺工作室,一听说周泽楷这个自家老公母胎solo二十来年的兄弟伙要主动出击结束单身,立刻跳起来说帮忙。

 

他的本意是借口有事相商,靠自己沉默寡言的脾气哄骗叶修出来谈,载他到一个自己早已定好的米其林三星法餐店,再用花束“威逼利诱”,借势压倒……啊不,是细水长流,慢慢攻略。

 

这大概是一个直男了前十多年人生的,从来没有分毫恋爱经历的,对追人的概念全部来自表妹介绍的偶像剧的青年能做出的最“浪漫”的方式了——虽然怎么看暗恋对象的性别都有误。

 

但他风尘仆仆从摄影棚跑来,连寒风都刮不倒的热情却被喻文州一句话,冰水一样浇灭。

 

“……嗯。”

 

多说多错,面对喻文州的问题他只是搬出自己日常回应记者的态度,有时候内向腼腆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当着那么多人尴尬,三两句话就能打回圆场。

 

“是顺路吗,看你似乎刚才在工作?”喻文州瞥了一眼兴欣紧锁的大门,拦住了准备敲门的周泽楷,“他们去看电影了,不在这。”

 

但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和周泽楷攀谈?是他被夜风吹得忘记了周队的脾气,还是自己真的关心则乱,来不及布局就想掀底牌,仅仅是为了斗气?

 

周泽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喻文州朝影院走去。

 

可他们刚走了一半,前面忽然有些骚乱,一个高个子的家伙抱着另一个熟悉的人往上林苑的方向冲过去,而他身侧还跟着几个焦急的身影。

 

喻文州一怔,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泽楷就连忙跟了上去。

 

韩文清抱着叶修,而其他几个一起看电影的人都在。叶修怎么了,他难道又晕倒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一大堆问题在脑海里炸开,最后凝结成了唯一的一个:

 

叶修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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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郁金香花语:爱的告白、真挚情感

          满天星花语:真心喜欢、关心、纯洁

小伙伴们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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