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言简

抱歉我卡了那么久，结果还是很短小……

27.

叶修又做梦了。

梦里，他还在轮回。陈果正和苏沐橙商量今晚吃什么，包子抱着周泽楷送给叶修的PSP不撒手，莫凡安静地坐在叶修身边，比起刚刚找到他的时候情况大有好转。

一切显得都那么祥和，仿佛末世只是一个幻象。但若是推开窗，不远处那片用荆棘和钢筋围成的防御墙森然林立。它们会直白地告诉他，其实屋内的温暖才是幻象，这个世界还是残酷地令人害怕。

叶修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前几天他和周泽楷摊了牌，但因为意外捡回莫凡，不得不继续呆在轮回，直到莫凡差不多恢复彻底，再一同离开。

王杰希听说了他们的遭遇之后也表示轮回不见得是一个好的安身之处，可他和高英杰两个人对轮回的威胁不大，至今也没有被下过黑手，权衡之后他还是决定要继续留在轮回，毕竟一个相对规模的基地会有稳定的生活物资，如果意气用事和随兴欣离开，他没有自信能保住高英杰。

对此，叶修表示理解，也并不再多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嘱咐的话都没有，但也不再和他提自己的计划。

叶修叼着烟靠在沙发上，熟练地吐了个烟圈。所有人外出的行动都被再三嘱咐，不仅要提防丧尸和敌人来袭，更要时刻注意除了兴欣的人以外的其他队友，不要让上次差点发生的悲剧真实上演。

万幸的是在那次之后，叶修质问过周泽楷，估计轮回的人得了上头的令，也不敢在弄出什么幺蛾子，别的不怕，就怕兴欣几个人被逼得翻脸，直接给你玩一出破釜沉舟。

叶修倒是没想过真拿小姑娘小伙子的命开玩笑，最多不过让老魏陪自己先拖住阵前，演一出调虎离山，才好让其他人安然逃走。但即使这样也是下策，最好的还是大家面子上过去，哪怕不走心地装模作样，连眉毛都拧成一团，裹不住的眼珠子将要瞪出来地恨，你也别从嘴里把话吐绝了。

叶修那个房间朝着海，虽然离得远得根本看不着那条蓝边，但好歹有个这么意思。听说是周泽楷安排的，和他的房间挨着不远，他乐意。

但自从叶修没头没尾扯开了话跟他一顿威胁，周泽楷心里头就跟七八瓶醋打翻和着菜油炒辣椒一样，又酸又胀还难受。

这事儿实在冤枉，周泽楷当了那么久吉祥物，顶多不过缺人的时候领个头去刷刷战功，跟他曾经当轮回战队队长的模式差异不大，除了暗恋的前辈来自个儿这逃难，他想着法子献殷勤之外，还真没多做些什么。

他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叶修的，既然叶修态度诡异，他就算用脚指甲盖想，也知道总是出了事儿才来找他的。周泽楷可不是什么花瓶流量傻小伙儿，有个网友曾经说过一个人打游戏的状态也会体现出他的真实性格，周泽楷的神枪手可是技压群芳的角色，他也擅长将敌人逼到绝路，那他怎么可能完完全全像看起来那么无害？最多不过懒得说话，或者觉得没有社交必要罢了。

——真的是猛兽冬眠太久，周围的猴子兔子全跳出来称霸王。

周泽楷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江波涛刚准备敲他门叫他吃饭，就看见自家队长裹在一袭黑色风衣里步履稳健地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他衣角底下颜色有点深，一看就是沾了水，马丁靴的鞋尖上还有点泥痕，印记挺新的。

江波涛转身看了看窗外，阴雨连连了好几天，今天却是突然变了暴雨，估计撑着伞也挡不住这雨乱飘。

当周泽楷跟他打了招呼回房间的时候，他能很清晰地看见周泽楷背后的衣衫几乎都湿透了，果然是出了门，还至少不在轮回自己的小花园里头。

周泽楷把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摸出来端详了片刻，旋即搁在抽屉里，窗外的雨大了些，临走前忘了开窗，屋里子跟闷炉一样。他坐在沙发上望着桌子上的电脑，电脑边放着一个小玻璃盒，像是定制的。

他打开玻璃盒，盒中躺着一根到长不短的烟头。他凝视那根烟头了片刻，走到窗前猛地把窗子推开，瞬间暴雨被狂风裹挟着浇了他满身。

雨中他定定的睁着眼，无数雨滴朝他眼睛砸来，水流进眼里难忍地疼，却说不出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像是最后的挣扎一般，死死睁着眼，良久，又缓缓把眼睛闭上，一场心底的幻影就此破灭。

周泽楷不抽烟，或者说不常抽。

少年们刚从孩子长到青春期的时候，难免接触到这类家长老师明令禁止的东西，周围的同学好奇地模仿着电视电影里的样子，先学会的带着好奇的走到无人的角落，跟特务碰头一样递上一两根。不会的装模作样吸到嘴里含着，过一会儿看那些会的吞云吐雾，接着就又吐出来，压根没进肺里。

最初这样是会被人笑话的，周泽楷也被同桌拉到过所谓“秘密基地”，他原本是连尝试的心理都没有，可少年意气总禁不起人激，便也接过同学手里的几元一包的劣等香烟，往嘴里一扔。

他倒是聪明，第一下就往肺里走，硬气。

硬气完就是一阵咳，烟这东西过于刺激，还真不是他喜欢的。

在之后时不时也会跟着抽，过了肺再出来，倒也不再咳地昏天黑地被周围的小少年们笑话，和那群为了抽烟到处糊弄家长老师的跟间谍一样藏来躲去的比起来，他也没上瘾。心情不好了抽上一两根，甚至不是为了用尼古丁迷惑自己，只是装装样子，在心里头做出一副电影主角被烦恼缠身借烟解闷的状态。

但这根烟，被他珍宝似的好好装在精致的玻璃盒里的烟，并不是他的。

这是叶修那天叼在嘴里吸了一半，为了封他的话，又抽出来往他嘴里塞的——他送给叶修的烟。